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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后面的故事倒是简单了,这葛弦把家眷安顿一番后便不辞而别,去那别失八里地访道修行去了,至今再没有消息。

    听到这,李星烛忍不住要问了:“既已是三百年前的往事,那葛弦也没了消息,何以成了葛公心障?”

    葛老叹了一声,:“我那先祖临走前留了封书信,说他若是修有所成日后必将归来,若是修无所成,则必会在那地方留下道统,希望后人能学那愚公移山,再去寻他。”

    李星烛心头嗤笑一声,这就有点没脸没皮了,你自己的事凭什么强加后人,还把愚公给扯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若只是如此,那我倒也顾不上此事。怪就怪在,我那先祖还留下一盏本命灯,说是人在灯燃,人死灯灭。”

    “如今三百年过去,那灯上烛火不仅未灭,而且最近百年还越发旺盛了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老夫幼时便听家人说,怕是葛弦先祖业已证道,但是恼恨他们这一脉后人没有西行北上,这才没有归来显圣。所以嘛,我祖父去世时可谓是痛心疾首,要我来完成这未完之事。”

    “这后来,我虽然没有听他说言,先祖儒道释三教合一的念头却是在心里埋下了。”

    “唉,终究是年少气盛,未见天地之宽广。”

    李星烛听到此处却生出了些狐疑,虽说扯了个儒道释三教合一的名头,可各家自有门道,哪是说合就合的。

    那葛弦三百年本命灯不熄也说明不了什么,哪路妖怪拘了他元神禁锢起来喂养,瞧着不也这样?

    这葛老不远万里从大唐跑过来,就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?

    “星烛有一事不明,葛公既是走得儒道合一的路子,在仙道修行一途上,不知已到何等境界了?”

    葛老爽朗一笑,双手一扬抖了抖空空袖袍:“这还看不出来?老夫虽有些积累,但尚未行那冲霄之举,不过是普通凡人一个。”

    “否则哪还需要让你助我,我这一路而来,还好有白鹿儿护持身边,可要过那荒莽群山,谈何容易。”

    “其间怕是有山妖荒蛮无数,我们几次入山都折返回来,最后才在你这皇城里盘桓下来,暂做个教书先生。”

    话听到这,李星烛已经打定主意不凑这热闹了。

    释道儒三教合一这种大饼他没兴趣挂脖子上啃,沾了这因果,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事来。

    他现在连自己身上的修行问题都没闹明白,实在无须再贪多。

    更何况,他觉得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竹篮打水。

    想了想,倒是先给老人家一点面子再拒绝。

    只见他故作思索道:“刚才听葛老提到小乘佛教,那别失八里地难道是佛教盛行?”

    却见葛公摇了摇头,说道:“那倒不是。”

    “我其实知道的也不多,也是翻了些古人游记,再从一些胡商那听来些消息。”

    “那地方情况甚是复杂,毕竟挨着北俱芦洲,哪怕有天山横亘,依然有不少得了天地滋养的妖怪荒蛮混迹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一本《归来杂记》有提到,别失八里有五个小国,我那葛弦先祖八成就是去了那‘东临古国’,也就那里过去被小乘佛教把持着。”

    ...

    二人又絮絮叨叨一会,李星烛倒也觉得聊够了,拒绝的话还得说得干脆些。

    “不瞒葛老,星烛如今修行上正在瓶颈,还有些难处需要耗时间慢慢参透,至少要一两载功夫。若是葛老等得起,来日我再顺水推舟助葛老北上,也算多个善缘。”

    李星烛这话倒也没有做假,横竖不过是送人一程的事,自己修为到了跑一趟也无法。

    葛佬闻言沉吟一番,思索片刻后才道:“此事倒也不急,万事总要看缘法。但就老夫看,我能自困在你这汴月国三年,因缘不小,此事怕是没完。”

    李星烛赔了一笑,不在多提此事。

    二人都不是蛮缠之辈,话题随后便扯开了。

    李星烛本是好茶之人,既然来都来了,干脆就上手,讲起那三沸煮茶法。

    随后饮茶论道,那葛公毕竟出自仙门世家,当真算是博览道经,一直到天色入暮,李星烛才告辞离去。

    看着李星烛驾云飞天的背影,葛老把玩着茶碗对着身旁白鹿道:

    “走了个黄鼠狼,倒是来了个妙人。”